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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: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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街頭劇重寫 25 年前的遺憾 — 活化廳「碧街事變」


1989 年 6 月 7 日,或許你曾整裝待發,把一切都準備好了,想著參與「全民哀悼日」。豈知,清晨一場由神秘人發起的碧街暴動,令遊行及悼念活動取消了。於是那一天你沒有上街,坐在家裡甚麼都沒有做;卻無法不想起,在天安門或長安街上,民眾的下場。「碧街事變這個街頭劇,有一個主題:『錯過』。」活化廳創辦人之一李俊峰說。活化廳與「這一代的六四」於六四前的這個週末,合辦了「碧街事變」滾動劇場,嘗試尋覓在 25 年前失落了的東西:那可能不只一場大遊行、或一個聚集的機會——那份失落,究竟來自甚麼?

事變使支聯會取消大遊行

也許你已忘記了。1989 年 6 月 7 日,原本支聯會籌辦了三罷(罷工、罷課、罷市)的「全民哀悼日」,當時預計將有 150 萬人參與這大規模遊行集會。然而,就在凌晨一點半,三、四架貨車駛到油麻地,百名壯漢以「遊行聲援」之名開始鬧事:他們於彌敦道駕車引致交通阻塞、用鐵器撬路邊鐵閘、打破店舖櫥窗、燒垃圾、將石塊及玻璃樽投向警察。那一夜防暴隊出動,終於施放了 49 枚催淚彈,拘捕了 15 人,然而卻無人被控。他們是誰?司徒華說他們來自內地,有人說他們是本地的古惑仔,眾說紛紜,身份成謎。

不同小故事 重構事件

事件算不上重大,自然隨著歲月流逝被遺忘;但它卻確確切切,令支聯會取消了 150 萬人的集會。「是不是就是因為當年一個暴動,就令那行動沒有了,這樣簡單就令到香港人錯過了這件事呢?」李俊峰心中存疑:「很多街坊,本來都打算在 6 月 7 日做些甚麼,但最後因這暴動而沒有行動。」

為了重組舊記憶,創作團隊自街坊口中搜來不少對事件的描述與感受,並於今年 5 月 31 日的「碧街事變」滾動劇場中,重演了 1989 年 6 月 7 日,各人所經歷的種種錯過與遺憾。有人本於當天相約心愛女孩,卻因暴動而失約;決定留下的文匯記者,從此一病不起。「現在有位文化藝術創作人,他當年和同學造了道具,想那一天去遊行。誰知卻取消了……他還記得那早滾下床,聽到朋友打給他,說支聯會取消了遊行,不用去了。他那時很失落,耿耿於懷,直到現在每年都有同樣心情。」這一點一滴,本藏於個人心內隱密的遺憾情節,隨著戲劇而呈現於觀眾眼前,為六四或碧街事變添補不為人洞悉的細節。

失落緣於輕言放棄

遊行因小暴動而取消,而太多故事亦因此而失落。然而,令人遺憾之處不只於此,可能還在於要令集會取消、令人們不行動,原來如斯簡單。「其實,是不是有些事 25 年來都要做,但我們都沒有做呢?……如你覺得是一個社會不公義……你是否只是出來遊行,就是參與了呢?」即便外界有力量阻礙集體活動的組織,但其實每個個體仍有行動的自由和空間——這些都不是人應輕言放棄的。

今昔交織 重演或在重寫?

劇場創作團隊邀請觀眾高舉黑布旗幟、示威標語、敲擊樂器、大嚷抗議,共同參與是次活動。這令人分不清自己是演員還是觀眾;甚至不清楚,這是劇場還是行動。藝術家盧樂謙多次大喊:「今天是 1989 年 6 月 7 日!」叫人混淆起,這是過去還在當下?現在與昔日已混為一體,又或者,我們從不能將它們分割。有趣之處尚在於,說是重演六七暴動事件、重遊暴動路線一遍;但行動性質相當溫和,這比重演暴動,更似和平示威活動。我們究竟是在重演過去,還是重寫歷史?1989 年 6 月 7 日的150 萬人遊行固然不再,但街頭劇組織起來的幾十人,在盧樂謙的叫喊聲下,我們彷彿重臨過去,為那天沒有走上街頭嘗試作出補償,表達了我們對六四的意見。

然而,昨日之日不可留;昔日已逝,卻與今朝緊緊相繫。若不願再為往事抱憾,今天的你又何去何從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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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漢搗亂阻遊行 89.6.7「碧街事變」26年後重塑真相

蘋果日報,2015年6月8日


89年6月4日北京屠城過後,香港人聲討屠夫政權的怒潮未斷,直至3日後的凌晨,油麻地、旺角發生了一場懷疑由內地神秘兵團、與本土黑社會聯手的街頭騷亂,終間接煞停了原定於當年今日舉行的150萬人全港大遊行。油麻地活化廳的藝術家,花了兩年時間,搜集檔案資料、收集街坊口述歷史,以劇場及書本重溯 89.6.7的「碧街事變」。

那場街頭騷亂的真正原因,幕後黑手是否包括內地政府?被捕的持雙程證人士有何特殊身份?至今仍是歷史懸案。支聯會與多個民間團體,原定於89年6月7日的早上,舉行150萬人哀悼六四死難者全港大遊行。民間的悲慟、憤怒一觸即發,但當日凌晨的一 場騷動,令民間運動、凝聚多時的民氣、力量突然消散。

當日凌晨1時,一批已申請了遊行的貨車司機,慢駛至佐敦道一帶,開始在油麻地的街頭擲石、掟玻璃樽大肆破壞。據活化廳向街坊收集的口述歷史,搞事者全部都臂纏黑絲帶作記應,沿途打爛汽車、衝擊商舖。麻雀館職員華哥憶述,當晚有人撞閘;水果檔老闆肥佬補充,滋事份子想闖入麻雀館,職員淋滾水將「黑絲」擊退。

「黑絲」兵團殺落旺角,防暴警察發射40多杖催淚彈控制場面,清晨5時許局勢受控。但故事還有下半部,當日凌晨3時,時任行政局首席非官守議員的鄧蓮如致電司徒華,告訴他有70多名持雙程證來港的人士形跡可疑,當時有份 參加暴動想搗亂香港,勸華叔取消當日上午舉行的大遊行。

華叔其後決定叫停遊行,時事評論員黎則奮曾撰文憶述,「張文光說這是香港社運有史以來最重大路線鬥爭」,不滿華叔當日取消遊行。重溯「碧街事變」策劃小組成員李俊峰,從街坊口中,編織到更多八九六四的本土故事。那一年,茶餐廳老闆娘決定產子,為的是要「生仔抗共」,小伙計決定要移民台灣,逃離專制政權,但輾轉回流香港。

對於本士派近年呼籲悼念六四但不入維園,李俊峰只 期望,這些人真的能做到走入社區,與群眾對話,呼喚起香港人對六四的憶記。李俊峰以過來人的經驗表示,當深入社區,讓六四的討論遍地開花,會發現許多小巿民對六四事件仍然「極有態度」,至今仍未遺忘。許多街坊對六四仍舊堅持,但當講佔中、普選時他們就連忙說認識不深,「如果佢哋對香港好多其他嘅事都咁有態度,咁就真係唔錯喎」。

記者:雷子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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